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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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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才唇上的溫熱之感帶來一陣綿軟的酥麻,呼那策沾濕的鴉睫輕輕抖了抖,其上的水珠掉落到眼瞼上,朦朧了眼前。

他扶住身子無力往下滑的姬眠歡,淩厲的眉峰撚起,開口時喉間竟然有些艱澀:“你……在做什麽?”

口中那滴精血是姬眠歡為了給他渡妖力,可是他從迷蒙中清醒時,精血已然化成妖力綿延開。

姬眠歡卻沒立刻移開臉,反而輕輕咬了一口呼那策的唇,更勾著他的脖子向下,傾著身子壓了下去,軟舌從呼那策口裏掠奪去了幾滴津液。

這話聽得本存心想逗呼那策的姬眠歡一楞,他擡眸看著眸色真切露出不解的呼那策,眼底暈開難以察覺的暗色。

指腹微微使力擦過呼那策的唇角,姬眠歡聲音裏壓抑著笑意道:“哥哥,從來未曾與旁人…”

他指尖劃過呼那策緊繃的下顎,那飛花霜睫的眼裏避開光拓下晦暗與冷清,緩緩道:“有過此舉?”

姬眠歡說得暧昧不清,呼那策從未與誰有過如此親昵的接觸,他在泉水裏感覺不到任何暖意,與姬眠歡相接的地方卻真真切切感覺到溫熱。

從寒潭出來的他貪戀這暖意,一時竟然舍不得放開。

下顎的肌膚從未有過這般陌生的感觸,只能隨著那作亂的指尖在不安地戰栗,呼那策抿唇側過臉,喉結至鎖骨凹陷的頸窩處滾落數顆瑩珠。

不知是汗還是水。

姬眠歡半闔著眸子,見那狼君青澀迷茫到身子輕微發顫,連脖頸都洇出一點粉色,在蜜色肌膚上如同澆了霜的蜜糖。

玩弄的心一時停下,莫名生出一點口幹之意,只是不待多看便被神魂的倦意裹挾走所有心思。

“別亂動,你妖力虧損得厲害。”呼那策四肢逐漸恢覆力氣,他將姬眠歡抱緊從池中站了起來,用妖力將二妖烘幹。

懷裏的妖已經化形成狐貍,早就困倦得閉上了眼,兩只小爪子卻還揪著呼那策的衣襟不肯放開。

呼那策低頭看著小狐貍氣息微弱的模樣,心下湧入一陣愧疚。

他本只需在這池中忍過去便好,若是忍不過去,丹田中設下的陣法自然會抽取天晶石的靈力護住他,這只傻狐貍定是察覺妖力暴虐動蕩才闖進了此處。

恐怕是見他經脈噴張之景被嚇壞了,忙不疊傻乎乎將自己一滴精血餵給他。

姬眠歡損失的妖力雖然能靠修煉補償,但精血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呼那策承了情自不能丟下姬眠歡不管,他不愛與人多牽扯因果,只盼將欠下的立刻還清。

至於姬眠歡咬他的事…不明白便算了,左右也不重要。

將小狐貍放在宮床之上,呼那策摩挲著自己的指尖,蹙眉之下還是未再落到姬眠歡額頭,只用神識替他檢查無大礙後從庫房取來一根千年混元藤。

混元藤靈力厚重沖擊力強,呼那策隨手將魂器化出切下了一片塞進姬眠歡嘴裏。

這把鹿角刀有四尖九刃十三鋒,曾在赤鳶谷割開無數兇殘魔獸的咽喉,猩紅刀刃時常因淋漓血液溫熱。

讓一方震懼的鹿角刀如今竟然也被用來給靈材切片。

混元藤中靈力很快被吸收光,從潤白變成一片灰敗,將沒有靈力的混元藤拿開,呼那策又替姬眠歡換了幾次混元藤片,原本虛弱的狐貍氣息這才逐漸平穩了起來。

體內妖力因這滴精血平覆了許多,呼那策就坐在床邊打坐,運轉妖力一周後發覺妖核竟在這滴精血滋潤下緩緩修覆起來。

他得的越多,不見驚喜反而心裏愧疚越重。

雙修便罷了,這一滴精血是他欠姬眠歡的。

他左手化出利爪伸出右腕要還一滴血給姬眠歡,只是尖銳的狼爪還未觸及手腕心脈處便被銀線纏住,一時動彈不得。

躺在床上的小狐貍成了散開一頭銀發的美人,他蹙眉似嗔似喜,話音裏帶著虛弱道:“哥哥,好不容易替你壓住,你又要我白費功夫嗎?”

“你醒了。”呼那策眼中一亮,他握住姬眠歡手腕處寸關尺三脈,見姬眠歡全身妖力逐漸恢覆才將眉頭松開一些。

他松開姬眠歡的手腕,卻被對方一把反握住。

“剛剛哥哥還不曾回答,”姬眠歡瞇起眼睛,他的手指指腹摩挲過呼那策手腕,唇邊噙著抹似不經意的笑,“哥哥從未與人如此過?”

“你說什麽,”呼那策不解,見姬眠歡目光落在自己唇上才知說的是那事,他不自在側眸心下覺得有些奇怪,只蹙眉道,“我倒是沒問你。”

“渡我一口精血便罷了,你咬我做什麽。”

“至於你問的,”呼那策目光坦蕩清澈,半分掩藏的意思也無,只是不太理解姬眠歡問自己的問題,理所當然道,“除你以外,誰敢有這膽子咬我。”

咬?姬眠歡啞口無言,他支著下巴看了呼那策良久,見對方面色如常,心下有些啼笑皆非。

按理說這位狼族天驕成年已久,狼族一年之中在冬季會有一月發情期。

就算呼那策眼高於頂看不上炎地中的女妖,難不成他游走歷練三界的那三百年也未曾相中過一個嗎。

一妖之力蕩平赤鳶谷動亂的魔獸狂潮,呼那策天驕之名被一推再推,再然後不曾聞這位狼主的名號,只道是去三界中歷練問心,三百年後才重回妖界。

那時已是離妖王境界臨門一腳的妖將巔峰,誰想又五百年過去,竟然會因走火入魔退步至此。

可如此一位天驕,竟然對親吻一無所知。

恐怕對情事更是一竅不通。

思及此處,姬眠歡好心情地搭上呼那策的肩膀,他低下頭額前碎發遮住眸間玩味笑意,道:“這是特殊的秘法,哥哥不知道。”

他指尖貼上呼那策的臉,見人呼吸一緊,只笑意盈盈湊近輕聲道:“從口入之物化於五臟六腑,如此才能最好的替哥哥療傷,你看。”

“你現在不就好多了嗎?”

“不必以精血渡我,”呼那策斂眉道,“損傷太多。”

“可我樂意,”姬眠歡低低笑著,他擡眸隨意一望,那眼裏似乎藏了什麽亮亮的東西,唇邊微翹柔聲道,“看見哥哥沒事,我便放心了。”

“是我欠你,”呼那策並未察覺姬眠歡言語間的暧昧,只認真道,“你若想要什麽,我便拿來抵償你。”

見呼那策半點情意也不懂,對於此事呆楞得像木頭,盡管一廂深情演給了瞎子,姬眠歡也不覺無聊,反而越加有興致:“來日再說吧,我要哥哥欠我,越欠越多。”

“哥哥還不完了才好,就把自己抵給我了。”他笑得乖覺裏帶一點狡黠,目光如同灼熱的火燒到了呼那策身上,讓呼那策心裏突然熱了一下,但很快又被冰冷覆蓋。

他不能感知溫熱多年,不僅因為被困鎖在寒潭鎮心魔凍六欲,更是因為丹田中那一塊天晶石。

這以天晶石為陣眼的陣法鎮壓著他的五感和七情六欲,若不動一欲一念,便不會輕易走火入魔失控。

是以他許久未曾在心間的冰雪裏觸及這一刻短暫的溫熱,只是還未仔細琢磨便被壓了下去。

微弱的變化引起了姬眠歡的註意,他不動聲色引動咒印,那冰冷的眼神才融化了一下,但若放松一刻便會凝固上。

心裏疑惑不解,姬眠歡暗道呼那策心緒如此多變,只是片刻就從抱緊他到漠然,硬生生多出些不甘。

夜深人靜,姬眠歡變成狐貍搖著尾巴,可憐兮兮說金籠太硬,洞府陰涼。

見他爪子抓著宮床的綾羅被不肯放,呼那策自然知道他的心思,下意識想笑卻始終勾不起笑容,最終只冷淡點頭。

叫姬眠歡低落了好一會兒。

他試著催動咒印,可惜今日失了一滴精血,呼那策並未受咒印影響多深,甚至很快開始有了些察覺,姬眠歡為防暴露不再動作,只乖乖躺在綿軟奢華的軟枕上。

呼那策嫌棄宮床繁瑣放不開手腳,便去宮殿內一角落坐下打坐,他閉眸冥想,整座宮殿裏堆積的寶物和陣法便開始啟動,源源不動奉上妖力供他修煉。

躺在床上的白狐睜開眼睛,心有不甘地低哼一聲,姬眠歡歪頭看著呼那策正襟危坐的模樣,突然壞心思上心頭,小聲笑了幾下,從床上跳下來邁著小步子靠近呼那策。

多年來修煉的警惕讓呼那策身邊時常有妖力化作的罡風作為小結界圍繞,姬眠歡能用極為精細的魂絲繞過結界不代表他本人可以。

便是踏入結界那一刻周圍安靜的空氣倏地扭曲起來,暴虐霸道的妖力瞬間如同收緊的蛛網要將獵物纏繞窒息。

姬眠歡心道不妙要退出已然來不及,便心一橫往結界中心也就是呼那策撲去。

懷裏驀地撞進一只狐貍,呼那策不得不停下修煉,他睜開眼皺起眉頭見小白狐在他懷裏搖著尾巴撒嬌,眼都不眨地就將姬眠歡丟了出去。

“好哥哥,我想到我想要什麽了。”被丟出去的小狐貍哀哀戚戚,看著面色冰霜的呼那策幽怨道。

“說。”被打斷修煉的呼那策心情不算太好,若非他今日欠了這狐貍一滴血,定要狠狠教訓姬眠歡一頓。

姬眠歡跳進呼那策懷裏,毛絨絨的狐貍頭討好蹭了蹭他的胸膛,可憐巴巴道:“哥哥,宮床好冷,你抱著我吧。”

他擡起水潤的藍色眼睛祈求道:“今日我虛弱得很,失去一滴精血像是渾身都冷,你就抱一抱我吧。”

“……麻煩。”呼那策蹙額嘖了一聲,轉而將姬眠歡提起來丟到宮床上。

催動種到他心間的精血竟然都沒讓這冷面的狼君改變心思,姬眠歡哼哼唧唧好幾聲將自己埋進被子裏,氣得不想再看呼那策一眼。

他是救了呼那策,但是那滴精血也並非白給。

狐族真正的秘術,便是滴血成蠱,這一滴蠱要成什麽樣子全憑主人心意。

姬眠歡心裏惡念著想,若呼那策天生冷清,他偏要給這只高傲的狼種下最讓人屈折臣服的蠱。

一念之間,在呼那策心臟上附著的那滴精血化成了美麗而詭異的花紋,與它的名字一般誘人又惡毒。

癡情蠱。

不過癡情蠱如今還只是一小點,要待到情蠱花紋長滿整顆心臟才能讓中蠱人纏入情網。

他心裏正哼哼不滿,同時也滿意自己在天地規則面前鉆了個漏洞。

發下的誓言裏只說過不傷害呼那策的肉體與神魂,可這情情愛愛的事怎麽能叫做傷害呢。

他暗自偷笑,想等著這匹桀驁的狼屆時對自己唯命是從,卻突然被一根毛絨絨的東西從被褥裏拽了出來。

忽然置身一片柔軟的溫暖,姬眠歡一懵,他擡頭撞進一雙淩冽的金色狼瞳。

化成狼的呼那策將姬眠歡用尾巴圈在懷裏,他的下巴不經意擦過小白狐頭頂,似乎有些不耐煩道:“睡吧,不許再鬧了。”

作者有話說:

現在的狐狐:我就不信到時候你還敢對我冷冰冰

未來的狐狐:QAQ你說啊,哥哥,你說你是真的愛我不是因為情蠱,快說你是真的愛我嗚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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